早知便不该听信福庆和郑禹的胡言,一个内侍,一个武夫,又怎知女人的心思。
    明婳那边见他迟迟不出声,也不想继续这般干坐着,遂起身道:“殿下,我午宴吃得很饱,临出门前又与哥哥姐姐吃了好些糕饼和甜汤,晚膳就不用了。
    殿下若是饿了,便自己用吧,我先去沐浴。”
    说着,也不再看裴琏的表情,略一福身,便往外走去。
    看着灯下那袅袅婷婷行礼的小娘子,裴琏眉头轻折,只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。
    直到那明艳的绯色身影离去,裴琏才意识到古怪在哪。
    她告退时竟会行礼了。
    往常相处,她在他面前一向大胆随性,称呼上你你我我,私下更是毫无礼数可言。
    原以为她年纪小,在家被娇宠坏了,今日看来她并非全然不知规矩。
    她能有这改变,是件好事,可心口为何莫名的发闷
    视线落向榻上的案几,那盛着南红手串的雕花盒子,仿佛被遗忘般摆在原地。
    裴琏狭眸轻眯,心道,大抵还在耍小性子吧。
    入了秋后,天黑的也明显更快,夜幕降临时,月华殿内灯火通明,却格外静谧。
    明婳在偏殿慢吞吞沐浴洗发,裴琏则独自在前殿用晚膳。
    膳房准备的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糕点和可口浆饮,全无用武之地。
    福庆对此很沮丧,毕竟一大早还将北庭那位厨娘也从东宫带来了,忙了一整个下午,才整治出这么一桌太子妃爱吃的。
    他有心想问问太子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,可看着太子独坐桌边用膳的冷淡模样,终是没那个胆子开口。
    这般小心翼翼捱到了夜深,宫人们识趣地熄了外间的灯烛,退至殿外。
    裴琏沐浴过后,乌发以玉簪挽起,外披着件月白色薄袍,缓步走到寝殿深处的拔步床。
    这床帷和床上的被褥枕头,福庆午后都让宫人换成了海棠红色,一是太子好洁,二是海棠红应景,鲜亮又喜庆。
    绯红幔帐已全然放下,逶逶轻垂,脚踏上摆着一双小巧的鹅黄色月桂纹的翘头履。
    算算日子,已有月余未曾与她同寝。
    裴琏将外袍挂上黄花梨木架,脑中忽的蹦出妹妹裴瑶写的那封信。
    小丫头的得意洋洋扑面而来,可她再如何炫耀,谢氏明婳都是他裴琏的妻。
    想到白日她在马车里的泪,裴琏抿唇暗忖。
    这夜深人静的夫妻床帷间,说两句体己话哄哄她也并无不可。
    思及此处,他走到床边,抬手掀开幔帐,却见宽敞的床里竟铺着两床被褥,靠外这床整整齐齐。
    而他的太子妃正裹着她那床红罗锦被,整个朝里,只留给他一个小巧饱满的后脑勺。
    【33】
    【33】
    明婳其实没睡着,身边的床榻一沉,她便知道裴琏上床了。
    但她闭着眼,只当不知道。
    反正这张床这么大,又分了两床被褥,大家各睡各的,互不打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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