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怕现下问清楚了,待会儿连早膳都吃不下。
    明婳虽也觉着怪怪的,但也没多想,挽着肃王妃就去偏厅用早膳。
    一顿品种丰富的早膳用罢,肃王妃屏退一干宫人,单独将明婳叫到了寝殿里。
    “婳婳,你与太子之间到底出了何事,竟闹得夫妻不合,夜夜分居?”
    对上自家母亲肃穆的眉眼,明婳一怔。
    她还没主动坦白呢,阿娘怎么什么都知道了?
    是裴琏说的,还是阿娘的看出端倪了?
    肃王妃一看幺女这反应,便知确有其事,心下陡然一沉,语气也愈发紧张:“到底怎么回事?你难道连阿娘也要瞒着?”
    鸦黑的眼睫轻颤了颤,明婳嗓音也变得涩然:“阿娘,我……”
    搭在膝头的手指陡然攥紧,她闭上眼:“我不想与裴子玉过了。”
    -
    永乐宫,书房。
    皇后端坐在檀木半枝莲圈椅上,看向正中一袭朱色双鹿联珠纹长袍的高大儿郎,柳眉轻蹙:“可知为何忽然叫你过来?”
    裴琏垂下眼,略一思忖,道:“母后有话要问儿臣。”
    都是明白人,皇后便不再弯弯绕绕,开门见山:“你是欺负了明婳?还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?”
    裴琏薄唇抿了抿,并未立刻回答,而是看了眼窗外明媚灿烂的春光。
    这个时辰,她应当也醒了,没准正在与肃王妃诉苦,列举她嫁过来的种种委屈。
    “子玉?”
    皇后蹙眉唤了句。
    裴琏收回视线,而后看向上座的皇后,道:“是儿臣对不住她。”
    他站在透过窗棂的明亮春光里,将醉仙阁刺杀之事说了。
    情况惊险,他却神色沉静,语气平淡,好似一个旁观者在叙述别人的事。
    皇后听到明婳被刺客抓住,脸色陡然变了,斥责的话刚到嘴边,得知裴琏为救明婳胸口中了一镖,满腔的愤懑霎时化作忧心,急急站起身来:“伤得严重吗?疼不疼,恢复得如何,为何你父皇都未与我说过?”
    她快步上前:“给我看看,我看看有多深。”
    “母后放心,戴御医医术高超,已无大碍。”
    裴琏往后退了一步,抬袖躬身:“总之那夜皆因儿臣太过自负,才使她深陷险境,是儿臣对不住她,儿臣有愧。”
    皇后凝眉,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他了好几遍,确定气色精神皆尚可,只眼下泛着一层乌青,方才长舒一口气。
    再听他认错之言,皇后板起脸:“你在我跟前认错有何用,这些话该与明婳说去。”
    “儿臣说过。”
    裴琏垂眼:“只她……不肯原谅。”
    皇后闻言怔了怔,一时也没说话,单手撑着桌沿缓缓坐回圈椅,才道:“那孩子是伤心了。”
    伤心。
    恍惚间,裴琏想到明婳那夜簌簌落下的眼泪,心底熨出的疤也重新生起潮热。
    那是伤心的感觉吗?
    皇后这边发着愁,觉着这事怕是难办,再看裴琏一声不吭、面无表情地杵在原地,霎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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