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小对李鉴只教刀剑拳脚,不授经书,不引其入佛堂。
    如李长卿之愿,养出了一个不信神佛的空门天子。
    “怎么问起这个?”
    “我看,大相国寺近来的香火,比平常都要旺许多。”
    “大抵是求个平安罢。”
    二更道,“不久就要到中元了……再者,冀州大疫的事,已然走了风声,这不是好迹象。
    百姓无多念,悼念亡者,恐惧灾异,不过为国为己祈福而已。”
    “师父此言差矣。”
    李鉴拿了他的榆木串,挂在指间看,“他们宁拜那些造像,却不愿问国事、自造明时。
    你说,他们究竟是我的臣民,还是那些缥缈鬼神的信众?”
    “此二者并不冲突。”
    二更道,“陛下要知道,诸相非相,本质为重。”
    “错了。”
    李鉴望向他道,“虔信不可怖,但迷信能把大豫掏空。
    那些人什么都不愿知晓,就将自己的双眼蒙住了。
    待到惊雷落下,假若他们只听鬼神呓语,不见我奔马前驱,这又当如何?”
    “那就去揭下来。”
    二更道,“替他们,将目障揭下来。”
    你的父亲没有做成。
    他怀疑了,恐惧了,在最后一样盲目了。
    但你不一样。
    二更望着李鉴,在心中道。
    你的骨血是李氏皇族的骨血,眼里却不仅仅是九重天穹顶的藻井。
    一无所有地离开长安,又一无所有地从江陵归来,仇怨与功名于你而言都太轻太轻。
    你要为自己求不待于人的博大生命,必要先做风雪,扫得世界清明。
    李鉴垂下手,缓缓地将那榆木手持放在了面前的案上。
    “一直未曾问师父,为何为自己寻了佛门这个归宿。”
    他仿佛一时兴起般,坐得随意了些,“为什么又信这些虚无缥缈之物了?”
    “因为我前半生太过顺遂,才入了此门。”
    二更道。
    李鉴有些愣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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