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玑道:“怎么说也是个总兵府,招待贵客,总得拿出些好东西。”
    明婳想想也是,轻笑道:“我也是随口感慨一句,毕竟打从离开长安,将近半年没喝过这等品质的好茶了。”
    不是她没钱买,而是有些精细之物,有价无市,想买也买不到。
    天玑也不懂哪种茶好哪种差,只十分实诚道:“夫人若是喜欢喝,明日再叫婢子们给您沏。”
    明婳笑笑,又喝了两口香茶,再看窗外漆黑的天色,不禁轻轻叹了声:“也不知他何时能赶来蓟州……”
    哪怕她在侯勇夫妇面前装得从容沉稳,但见不到裴琏,她一颗心好似飘飘忽忽悬在半空,始终没个底。
    “侯总兵说他是从驿馆得了线报,方知我们来了蓟州,且已派人向殿下禀明我来了总兵府,一旦殿下入城,便会来此与我汇合。”
    明婳喃喃说着,眉眼间浮现些许迷惘:“可殿下此行是密访,如今暴露了身份,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他的安排。”
    且更让她不安的是,万一是因为她走漏了行踪,给裴琏平白添了麻烦,那她定要愧疚死了!
    可从幽州分开这几日,她一直低调小心,装作商户走官道,应当没有露馅的地方啊?
    明婳怎么想也想不明白。
    天玑也猜出她的烦忧,宽慰道:“夫人莫要多虑,奴婢看那侯总兵也是个聪明人。
    虽去客栈接您,却是穿着便服,带的也是府兵,便是这一路也只称呼您为夫人,看来也并不想暴露主子密访之事,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,在您和主子面前献个殷勤,表现一番。”
    她这般一说,明婳紧绷的眉眼也稍放松了些。
    贵人莅临,于当地官员来说,的确是个露脸表功的好机会。
    毕竟若能将太子与太子妃伺候好,便是日后他们回到长安,提到他蓟州侯勇,也有三分面子情。
    “若真是如你所说,那倒简单了。”
    明婳扯唇笑了笑,又抬手揉揉有些酸疼的脖子:“无论怎样,还是希望殿下能快些赶来,不然我一个人住在他人府邸里,总觉着不大自在。”
    “也就这两日了。”
    天玑道:“他们骑马不会慢的。”
    主仆俩又闲聊两句,总兵府婢女也送来晚膳。
    虽然都是珍馐美味,但明婳心里挂着事,并没多少胃口,只随便吃了几口,便去净房沐浴。
    人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下,难免会有些拘谨害怕。
    明婳也不例外。
    她本来就不习惯独自在陌生的地方睡,去岁裴琏离开幽都县外出办事,她独自搬去白宅的头几天,几乎夜夜都是抱着被子缩成一团,还得天玑天璇在床边陪着,与她念话本,她才能安心睡着。
    后来日子长了,住习惯了,这才不用天玑天璇再陪在床边。
    而今又来了个陌生环境,躺上床后,天玑也十分熟练地拿出路上买的话本,用那毫无波澜的声线,为自家夫人讲起那些缠绵悱恻的才子佳人故事。
    “……月华如练,洒落云隐庐畔,柳生与苏小姐并肩坐于青石之上,心中情意,难以言表。
    柳生执着小姐的手,款款深情,曰道,婉清,此番赴京赶考,前路漫漫,归期难料。
    然吾心之所向,唯愿与卿相守白头,共度此生岁月……苏小姐闻言,面露赧色,轻启朱唇,柔声言道,逸飞君,你我之缘,乃天作之合,我会等你回来……”
    天玑边絮絮念着,边木着脸想,这话本里的小姐怎的都那般好骗?
    待听到帐中传来轻柔均匀的呼吸,她忙收住声,悄悄掀开幔帐一条缝,往里看了看。
    只见帐中雪肤花貌的小娘子头颅微偏,阖着双眼,已恬然入睡。
    可算是睡着了。
    天玑暗暗松口气,视线再次落向那张精致娇媚的小脸,不禁暗叹,女娲娘娘造人时定是予了太子妃更多偏爱,不然怎会有人长得这般好看呢?
    是了,太子殿下也生得好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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