弯弯的,似一道惨白的月牙儿。
    他想到谢明婳的眼睛,笑起来也是弯弯的。
    但那双眼睛也曾哭着,滚下一颗又一颗眼泪,望着他呜咽道:“裴子玉,你怎么总是欺负我。”
    “我再也不要和你好,再也不要喜欢你了!”
    “裴子玉,你为何总是这般高高在上的?”
    “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!”
    “裴子玉,是我看错你了。”
    “我们好聚好散吧。”
    言犹在耳,字字清晰。
    但所谓的好聚好散,叫裴琏扯唇,笑了。
    骗子。
    她谢明婳才是个骗子,哪里好聚好散了,她倒是好给他看。
    就这样不明不白坠崖死了算是怎么回事。
    谢明婳,你亏不亏……
    坠崖的那一刻,肯定觉得亏死了吧。
    “子玉?”
    直到永熙帝连唤了好几声,裴琏才抬起脸,一双狭眸黑涔涔的,仿若再透不进一丝光。
    他起身,朝永熙帝躬身:“儿臣在。”
    永熙帝觑着长子这若无其事的平静脸色,心底不禁有些发憷。
    莫不是太受刺激,人傻了吧?
    “子玉,朕知你心头悲恸,但世事无常……”
    话未说完,裴琏抬起黑眸,无悲无喜:“父皇不必担心,儿臣并不悲恸。”
    永熙帝怔住,浓眉拧起,带着几分审视着面前的年轻儿郎。
    “未曾寻到尸骨,便有一线生机。”
    裴琏道:“除非亲眼见到她的遗骸,否则儿臣不会认。”
    永熙帝一噎,面色复杂:“马车都摔得四分五裂了,何况是肉骨凡胎的人。
    朕知这噩耗太过突然,然当务之急是冷静下来,想想该如何知会北庭那边。”
    裴琏薄唇紧紧抿着,并不言语。
    永熙帝见状,叹口气:“罢了,朕看你这样,还是先回东宫缓一缓,此事朕自会安排。”
    裴琏仍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
    永熙帝疑惑:“还有事?”
    话音落下几息,裴琏掀袍跪下:“父皇,儿臣自请前往凌源县搜救。”
    永熙帝眉心轻动,垂眼睇着地下那道清瘦修长的身影,沉吟片刻,道:“你不是才接手户部的事,且过几日国子监夏试,也定了由你巡考……”
    下首之人肩背压得更低:“还望父皇准允。”
    永熙帝看了眼刘进忠,刘进忠会意,忙带着那侍卫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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