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是不希望打仗的,父亲每回带兵出征,她都担心得一宿宿合不上眼。
    但打仗对娇养在朱门绣户的明婳来说,是件很遥远的事。
    同样,她觉得对于长在皇宫内苑的裴琏来说,也是件很遥远的事。
    又在疆域图前看了一会儿,明婳就走到内殿坐下,百无聊赖地等着。
    白纱灯罩里的灯烛静静燃烧,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微的“荜拨”
    声。
    书阁里,裴琏与郑禹交代完公事,又坐在案前忙着御驾离宫后的皇城布防。
    待他撂下墨笔,稍作松泛时,福庆壮着胆子上前:“殿下忙完了?”
    裴琏看他:“怎么?”
    福庆讪讪道:“太子妃还在寝殿等着您呢。”
    裴琏面色一顿:“她还在?”
    福庆噎住了,心道不是您说让太子妃在寝殿等么?好嘛,竟然真将人给忘了。
    裴琏问:“她这趟过来,是有何事?”
    福庆道:“这…这奴才也不知,但太子妃带着食盒,应当是给您送吃食?”
    裴琏眉头轻蹙,他一日三餐皆由御膳房照应,何须她费这个心神。
    短暂沉默后,他掀袍起身,往外走去。
    寝殿门外,宫婢们毕恭毕敬守着。
    裴琏瞥见有点眼熟的采月,脚步稍顿:“你们主子还在里头?”
    采月垂着脑袋,小心翼翼道:“是。”
    裴琏推门走了进去,室内一片静谧,悄无声息。
    及至里间,方才看到那斜趴在榻边案几熟睡的娇小身影。
    她今日穿着一袭红底绣折枝海棠的窄袖襦裙,乌发高挽,露出一截纤细白腻的颈子。
    裴琏走到她身侧,她也无知无觉,依旧趴睡着。
    暖黄烛光透过一层白灯纱,柔柔洒在少女娇婉的脸庞,也不知是睡得太香,还是睡热了,那细腻雪肌透着淡淡绯色,雨后海棠般,娇媚动人。
    再看桌上,摆着两样糕点,一份桂花糕,一份樱桃煎,一看都是她喜欢吃的。
    而他,素来不喜甜食。
    裴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。
    说她体贴,送的吃食都不合他的口味。
    说她不体贴,又能一直等他等到睡着。
    无奈叹口气,裴琏弯腰,抬手将榻边之人抱起。
    才将走了两步,怀中响起一声细细嘤咛。
    他低下头,便见明婳揉着睡眼,看到他时,她还有些懵:“太子哥哥?”
    裴琏:“嗯。”
    “你忙完了?现下什么时辰了?”
    明婳在他怀中左右顾盼,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:“你怎么抱着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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