语气分辨不出疑问或陈述,像难以翻译的俄文长句,性质不同,本质都难解。
    他像是刚结束不久,身上还残留着烟酒佳肴的味道。
    平日里生冷却熟悉的杜松冷感全然消散,闻起来像疲惫的野兽。
    “别哭了。”
    芙提揉揉眼睛,“没哭了。”
    他似乎被噎到,看着她一时无言。
    夜色寂静了很久,落叶被卷了几个来回,晚风便倦了。
    “不要哭。”
    段昱时沉默了许久,才从嘴巴里说出三个字。
    牵强又不合时宜,可他实在不会哄女孩子。
    芙提收好的情绪又被他一句话解开原本系好的蝴蝶结,这个角度他们足够平视,借着疲惫的理由,脑子也开始不清醒。
    “凭什么?”
    她不想听回答,自顾自地说下去:“段昱时,你不过是一个导演,你凭什么左右我。
    就算我现在是你的女主角,也仅存在于工作时间。
    冯鹭才是你真正的女主角,要绝对服从于你,随你心意肆意变化。
    你无心的修改就能决定她的情绪、性格、甚至理想,可季芙提不是。”
    “所以你根本资格要求我别掉眼泪。”
    话音完全落下的瞬间她甚至做好了被斥责的打算,可男人的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。
    段昱时只是安静地听她说。
    这份平静连他自己都诧异,没办法做出合理解释。
    半晌,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
    “说完了?”
    “……说完了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两人又陷入长久的沉默里。
    他缓缓站起来,松了松脚踝。
    蹲得双腿发麻了,也愣是要在这里陪着她。
    段昱时从口袋里摸出个烟盒,点燃,放进嘴里。
    他的语气像聊天气,“今天男人是谁?”
    “我小叔。”
    哦。
    难怪这样听话。
    段昱时自己也觉得可笑,从会所驱车回来的路上,想的不是剧本和资金,居然是席间遇到的那个让芙提唯命是从的男人是她的谁。
    还有。
    “碰到的时候,怎么不叫我老师了?”
    芙提撇过头去,“……不想叫。”
    “哪有说不叫就不叫的?”
    芙提彻底不理他了。
    段昱时知道自己很煞风景,知道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和力气回答自己迫切想了解的问题,知道这样的场景下,他们之间需要的是几句狠心的了断,或者是一个温凉却炙热的吻。
    他有很多话想说,只是不断在斟酌用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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