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远处,灯火万家。
    卖五爷手串的老板,叫卖声都捯饬到了耳边。
    他们叫卖:“要收摊了,五十一串儿!”
    夹杂在这些喧闹的声音里,罗敷的语调依旧很轻。
    但季庭柯听得清楚。
    她问他:
    “你究竟是怎么活着,从地下爬出来的?”
    她像一颗烂掉的苦杏,散发出酒酵的酸腐味。
    最后一句,还是淡淡地、不动声色地呼了口气。
    “你到底去哪儿了?”
    等到太阳落下山头,夜幕一点一点地笼罩下来,山脉、云朵,世界都被染成了藏青色。
    季庭柯盯着天看了一会。
    他把着罗敷腿弯的手,慢慢地收紧。
    他说:
    在赴约季淮山之前,自己曾经去过一次钼矿。
    也是在借汪工之手、将季淮山所有不能为人知的秘密公之于众之后。
    季庭柯躲进了钼矿之下的矿井里。
    像童年时期每一次犯错,每一次逃避考试、逃避写作业的时候一样。
    时隔二十年,他再一次登门造访:
    “我看见荒弃了二十年的燃油钻机。
    那一台只需要加满燃油,就可以再次使用的钻机。”
    这一句话刚说出口。
    季庭柯察觉到,背上的人、倏地就安静了下来。
    她躲在他颈子的后方,沙哑着嗓子问: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
    “然后,我去了井下,去了二十年前、遇害者曾经避难过的硐室。”
    罗敷的声音从男人的脑后边儿落下来,她沉沉地问出一声:
    “硐室?”
    “一种不直通地表出口,横截面较大、长度较短的水平坑道。
    可供人休息、躲避矿难。”
    季庭柯抿紧了嘴巴,他说:
    “我是去拿东西的。”
    二十年前,钼矿底下一经渗水,一部分人当场死亡。
    另一部分,来不及逃出去的工人、纷纷避难于硐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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