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说长安一般到了十一月才会下雪,有时晚些,直到十二月才瞧见雪子呢。”
    天玑想了想,点头:“是,这几年长安的雪都来的格外晚,奴婢记着去岁直到小年夜才下雪。”
    小年夜……
    明婳一阵恍惚,口中呢喃:“一下雪,日子都好似变快了。”
    抬手推开窗,一阵瑟瑟冷风迎面扑来,明婳不禁打了个颤,好在很快便适应了这份干冷。
    只见灰青色的天空正簌簌往下飘着雪子,不似鹅毛大雪那般轻盈,一粒粒砸在窗沿沙沙响个不停。
    “夫人仔细着凉。”
    天玑见她只着一件单衣,忙拿了件品月色缎绣玉兰蝶夹大氅给她披上,又朝外看了眼:“现下落雪子,再晚些应当就飘雪了。”
    明婳本就身形娇小,大氅严严实实一裹,霎时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娇美小脸。
    她拢了拢身上温暖的氅衣,再看窗外雨滴般落下的雪子,颗颗雪子划过空中,显出一道道银针般的冷白线条。
    她目光一阵飘忽,不由自主想到了裴琏。
    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到哪了,是否也瞧见了今年的第一场雪?
    不对,怎么又想到那个坏东西了?
    明婳黛眉轻蹙,嫣色嘴角也直往下撇。
    就那种无情无义又不讲道理的臭木头,想他还不如想想柳花胡同口那只小黄狗。
    给小黄狗喂个肉包子,它见着她就直摇尾巴,跟在她后头,亲热地不得了。
    而那块臭木头,她都被他吃干抹净无数回了,他还是那副欠他八百贯的冷模样。
    不值当!
    深深吸了一口夹风带雪的冷空气,明婳抬手将窗户阖上,转身看向天玑:“去准备饭食吧,今日下雪,天气骤寒,得买些被褥与炭火送去柳花胡同。
    老人家身子弱,最是受不得冻。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天玑颔首,很快退下。
    明婳自顾自走到铜镜前,望着镜子里那张精致的瓷白脸庞,暗暗给自己鼓劲儿。
    等裴琏回来,她要让他知道,她不是那空有外表、只知情爱的绣花枕头,撇开他,她也能做成许多事,绝不辱没了这太子妃的身份。
    -
    正如明婳所想,王主事刚接管县衙,有一大堆的事要忙,无论是跟进罗氏纵火案、盘查白翔在任时的斑斑劣迹,还是清点县衙谷仓、核算衙门财政,以及这些年种种冤假错案……一堆事压着,他一时半会儿也无暇顾及那贫弱胡同里的底层百姓。
    但有太子的吩咐,王主事还是抽空写了份柳花胡同民生治理的章程,命人呈递给明婳。
    明婳看过,登时抚掌称赞:“妙啊!
    我想到的、没想到的,他都写的清清楚楚,还列了好些办法……没想到王主事平日里瞧着憨厚寡言,竟长了颗这样好用的脑袋!”
    天玑道:“好歹也是上一届的榜眼,总是有些真本事的。”
    明婳闻言惊了,“王主事竟然是榜眼?”
    作为正一品亲王之女,明婳见惯了正三品以上的大员,单论官阶,五品以下在她眼里都是芝麻小官。
    是以王、李两位主事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幕僚之类的存在,现下天玑说起王主事是科考榜眼,那便有些不同了——
    毕竟那可是数十万名学子里的前三名呢。
    “是,王主事是陛下钦点的榜眼,李主事是前两届的状元,只他家世略逊于王主事,且为人太过刚直,是以虽比王主事入仕早,却与王主事同级。
    不过两位主事皆有真才实学,也算得上是天子门生。”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