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是有些眼熟?
    只不等他想起在何处见过,便见那侍卫双膝跪地,哑声哽噎:“陛下恕罪,属下护送肃王妃一行人西行,哪至五日前行至凌源县,遇上暴雨,山体滑坡,王妃的马车被泥石流冲下山崖,至今音信不明”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
    裴琏眸色骤冷,一时也顾不上身份,大步上前,一把揪起侍卫的衣襟:“王妃的马车坠崖,那其他人呢?其他人如何?”
    侍卫似是被吓到,白着脸慌张道:“其他人,其他人……后头几辆车都没事,就王妃的车驾,还有,还有小娘子的马车……”
    话未说完,那攥着衣领的大掌陡然更紧,侍卫分明看到太子眼底迸出的森森冷戾:“把话说清楚,小娘子如何了。”
    侍卫背脊陡然发寒,压根不敢看那双眼睛,只浑身如筛糠般颤抖着,磕磕巴巴道:“小、小娘子也坠崖了。”
    “属下及凌源县的衙役们在崖底寻了整整三日三夜,只寻到马车残骸和几件带血的衣料,并未寻到肃王妃她们的踪迹。”
    “山中野兽横行,恐是尸骨无存……”
    “啊,殿下…殿下饶命啊!”
    【82】
    【82】
    还是刘进忠及时上前阻拦,才从裴琏逐渐勒紧的掌中救下了那几近窒息的侍卫。
    “殿下节哀。”
    刘进忠拉着裴琏,嗓音也微哽,“怎么就遇上这种事呢!
    肃王视王妃如命一般,现下王妃罹难,该如何是好。”
    皇帝和皇帝身边的人,第一时间都是思考政治因素。
    照理说,作为储君的裴琏也该考虑如何给北庭那位手握重兵的王爷一个交代。
    但此刻,他一贯清醒冷静的大脑好似被冰雪冻住,只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侍卫那句“小娘子也坠崖了”
    。
    谢明婳坠崖了。
    坠崖了?
    这怎么可能?
    这绝不可能。
    她明明好好的。
    半月前还活蹦乱跳地骂他欺人太甚,离开长安时还不忘让婢子去西市买了一堆羊肉酥饼,不久前他还收到天玑放回的信鸽,她们已抵达凌源县,小娘子嚷嚷着要吃当地的水晶樱桃饼和油炸糕。
    凌源县。
    裴琏心口一窒,天玑最后一封回信,便是在五日前,凌源县。
    相比于裴琏的神思不属,上座的永熙帝很快冷静下来,以眼神示意刘进忠扶着裴琏坐下,又肃声问着那侍卫,“仔细说说,到底是怎么回事?现已确认多少伤亡,又有多少人行踪不明?”
    侍卫不敢隐瞒,忙将那日暴雨山塌的情形说了,又道:“王妃此行算上奴婢婆子、马夫杂役等,总计一百三十八人,马四十匹,车九辆。
    山体塌陷得太快,走在前头的四辆马车皆是连人带车就冲去崖边,后头几辆走得慢,好险躲过一遭。
    饶是如此,亦折损近一半的人马,而今尚存者七十六人,重伤者六人,现皆安置在凌源县驿站,县令命属下赶回长安报信,等着陛下的指示……”
    接下来永熙帝说了些什么,裴琏静坐在旁,却是半点没听进去。
    他只是垂眼看着右手掌心——
    半月过去,那被酒壶把手划破的伤口已然褪痂,只留了一道浅浅的疤。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