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任何。”
    “可惜,本座已看不上‘任何’。”
    烛阴都不用动手,在天眼灼灼目视之下,摇光就颤得再架不稳。
    “好孩子,来与旧识打个招呼。”
    第章心结
    烛阴确实再看不上“任何”
    。
    当身负圣名,修为、威望、权力皆鼎盛后,所追求的便唯余下一物——
    长生。
    人皇如此,鬼帝亦然。
    他只需将幽冥圣器牢牢掌握手中,即可与天地同寿。
    烛阴略一扬袖,弥漫的红雾内,在天际血眸和沈珺目光的凝视之下,一道颀长身影破障而出。
    交织的红黑双色明灭聚散,宛若彼岸丛中烟波浩渺,一时竟显得美极恶极,令沈珺记起初识不久所遇的幻境。
    那束阴阵中的冤魄牵引出不周山结界的月色,早在他与洛肴为同九尾周旋而共演一场戏时,他就已心知肚明,对方惯常的嬉皮笑脸是个陷阱,打交道要提起十二分警惕,直到敛去笑意,才会袒露些本性。
    本性那他自己呢?
    玄度观尊座下首徒、三届论道会魁首、享漌月仙君名讳的天之骄子,可谓才智过人,实力不俗,修行以来皆是坦荡顺遂,但身居高位者大概有种共性,他习惯万事万物俱在掌控之中,亦曾竭力追求完美和圆满,甚至有段时日几近于病态,正如烛阴所言“怪不得乾元银光洞人人厌你”
    ,也算事出有因。
    他逐渐变得自傲,觉得世上不会有无可奈何之事,坚定践行着年少立下的誓言——我虽未度,愿度末劫一切众生。
    一切、众生。
    短短四字,却是包罗万象,实在太过庞大了。
    当一人心气过高,不知青天高、黄地厚,便迟早会为自负偿还代价。
    故而游历遇陇州大旱,方觉人力无法胜天之时,才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,陷入循环往复的自责与懊悔,开始怀疑此生所学,怀疑修习的意义,渐渐纠缠成难解的心结,痛恨无能为力、痛恨无可挽回。
    他心内自有规束的律令,抗拒并非由他掌握主动权的事物产生,可洛肴大抵是在学堂睡觉都要把胳膊伸过桌案上“楚河汉界”
    的那种人,并且一打眼看起来毫无靠谱可言,像是去歌楼听曲儿都能花言巧语反讨笔捧场费,可当他欲嗤之以鼻,对方又表现出并非所想的一面。
    彼时那眼窝缀着的眸子正如此刻,色犹负暄,却幽冷,视万象皆空无一物般扫过。
    他分明架剑扼住了对方命脉,却被反将一军。
    他说“该我们谈了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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